楔子
斯派走进长长的隧道里。
在电子地图上，这里被标记为核电站，实际多年以前，它还是一个知名的军事基地。整座山体几乎被凿空，精锐的武装部队曾在这里驻扎，机要的数据文件也曾在这里流转。斯派打开隧道里不为人知的入口，走过幽邃的甬道，废弃的基地豁然开朗。
他走近基地中的科研大楼，拧开黄铜门把，巨大的会议室灯火昏暗，黑压压挤满了人，人们对着墙上某个东西肃穆低头，潜心祷告，像是天主教庄重的弥撒仪式。斯派走近一些，才看清墙上的东西是一张照片，和一套钢铁铠甲。
他知道照片和铠甲的主人，叫兰斯。
这些年来，天网暴乱，人工智能入侵，尖端科技被AI锁死，世界沦为坟场，传奇的英雄比尔、兰斯打败天网机器人，将人类从地狱救出。眼见和平即将到来，一个叫“血隼”的恐怖组织却又突然降临，将人类过去最大的梦魇——异形与天网机器人带了回来。而此刻，兰斯已死，比尔遭到了监禁，失去了这两大主心骨，昔日的魂部队也就此解散、销声匿迹。
英雄凋零的年代，人类不过是被圈养的羔羊，任血隼宰割，有些民众没有反抗的能力，只能从宗教寻找救赎。
而曾经的救世主兰斯，就如同他们的耶稣。
神父模样的人将一张血淋淋的照片钉在地上，然后跪在铠甲前面，嘴里念念有词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神父比了个手势，人群中让出了一条路。
斯派知道，要进入下一个仪式环节了，这个宗教组织，会不定期清洗信仰不纯的叛徒。
然而，令他惊讶的是，这一次，被押到会议室中央的，竟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。
神父脸色同样惊讶：“他……犯了什么错？”他看了看小男孩的样子，忽然明白了。
小男孩留着黄色的寸头，穿着白色的背心，像极了……那个被钉在地上的照片上的罪人模样。
“他偷藏比尔·雷泽的画报，还打扮成他的样子！”押人的信徒说道。
比尔兰斯击败异形和天网机器人的英雄故事，曾经传扬了整个世界，过去他们的拥趸并不在少数，尤其是那些热血的年轻人们。
“我才没错。”孩子固执地辩解，“比尔打败怪物，拯救别人,他和兰斯都是超级英雄！”
“孩子……你已经病入膏肓了。”神父站起身，阴森地说道，“这不是普通的过错，这是……滔天大罪啊！”
看到这庄重而荒唐的场景，角落里的斯派忍不住笑了。
凉飕飕的寒风灌了进来，吹熄了仪式几根蜡烛。
末日确实降临了，人类的文明，与科技一同倒退了百年。
一、
凉飕飕的寒风灌进了墓园，朝露在绿植表面凝结成霜。
紧接着，凛冽的雨水落下，露西亚打开伞，无言地望着不远处那个男人。
出狱已经有几天了，那个男人却没有什么重见天日的喜悦，每天像个流浪汉一样，四处厮混，然后待在这里，坐在一个黑色的皮箱上，不停地抽烟、喝酒。
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状态，还能提得起枪战斗吗？露西亚漠然想着，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，也配称得上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杀神比尔？
比尔已经在墓园坐了很久，口中的雪茄早被雨水打灭。
冷冻监禁期间，他的体内被注射了大量的二甲基亚砜防冻剂，然而此刻，他的内心却感受到了砭骨的寒意。
他再一次，逐字扫过墓碑上镌刻的人名——兰斯·比恩，然后缓缓吐了口气，重新摸出一根雪茄，咬开茄帽点燃。
跟兰斯认识多少年，时间长到比尔已经记不太清了。过去那些日子，他们抢滩加鲁加群岛，登顶西伯利亚雪山，从现实的索拉公司穿越到虚空里的赤色要塞，经历了无数异形和赛博格的重重围困……他们常常幻想，许多年后，政府会将战士们的名字和事迹镌刻在石碑，用鲜花凭吊，后世的人只需通过碑文去了解硝烟战争，不必再亲身经历。而上了年纪的比尔和兰斯，就会一起埋在战场上等骨头变烂，倘若侥幸不死，他们就去合伙开一家酒吧，每天用伏特加把自己灌醉。
好像连做梦，两个人都是形影不离的。他从来没想过什么见鬼的分别。
“老兰头，想不到你抢先把名字刻在碑上了，真狡猾。”比尔自嘲般笑了笑，将一瓶伏特加缓缓浇在墓碑上。
露西亚心中微微一动，很难相信这个男人身上，明明还背负了杀害战友的罪名。
过了不久，总部传来信息。露西亚收起伞，走近比尔，“任务已经下来了，有两个。根据我方情报，血隼拿到了疑似曼德拉博士的新人类资料，藏在了某个研究所，里头的战力不强。第二个任务比较棘手……” 露西亚将一张电子数据卡递给比尔，“血隼有几个战略基地的坐标数据，就存储在三个战斗型号T-XXX的芯片里，我们现在很难用黑客手段破解坐标信息，唯一的办法，就是打败那三个AI，拿到芯片。任务的信息，都在这张数据卡里，挑一个吧。”
露西亚盯着比尔，“我刚刚已经跟上头请示，以你现在的状态，建议还是去执行第一个任务，多带几个人。你是我放出来的，我不想你出狱没几天就进棺材。”
比尔将雪茄捏在手上，笑道：“你可以跟我组队保护我啊，零……哦不，露西亚女士？”
“别跟我嬉皮笑脸，我跟你没那么熟。”露西亚心里想着，皱眉摇头，面无表情说道：“我不会跟你组队的，我不喜欢丧气的男人。”
比尔碰了个钉子，拍了拍脑袋，调侃道：“看来，我是该把头发胡子好好修修了，不然小姑娘们都看不上我了。”
露西亚没有理他，继续说道：“你考虑一下选哪个任务吧，尽早答复我。”
比尔没有回答，过了片刻，他吸了口烟，突然不着边际地问道：“听说兰斯的遗物都被抢走了？”
露西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，点头说道：“你们的东西，本来政府要从魂部队基地回收，但当时基地被血隼组织攻破，后来又有民众暴乱，很多都遗失了。政府清点过，其实也就是一些衣物照片，包括什么钢铁铠甲，都不是什么机密要紧的东西。”
比尔意味深长地将烟雾吐出，脱下外套，露出了里头的白背心和一身结实的腱子肉，他站起身，悠然说道：“钢铁先锋铠甲……那可是兰斯的偶像维甄大师留给他的，是比性命还贵重的东西啊。”
紧接着，他提起皮箱，挥挥手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墓园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露西亚意识到了什么，皱眉叫道，“比尔，没有政府的指令，你不要擅自冒险行动！”
二、
废弃的魂部队基地。
雨越下越大，闪电照亮了大楼内部。
神父用匕首割破手指，涂在小男孩的额头上，口中默念着诡秘的祷告文字，脸上满是慈悲和爱抚。
“可怜的孩子，愿主在天上，宽恕你的罪过。”
周围的大人脸色肃穆，大家低声祷告，沉浸在庄重的仪式中，突然一个女人跪在了地上，抽泣道：“神父，不要，不要……求你饶了他，他还只有十一岁啊。”她知道，下一步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。
祷告声停止了，周围一片死寂，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地盯着那个女人。
“我认出来了，她是这个罪人的母亲！”有人说道。
“都是她教出来的！”周围窸窸窣窣，“神父，她应该一起接受‘洗礼’！”
女人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，连忙摆手，“神父，不，不，求你饶了我们！比尔是下地狱的罪人，我们再也不敢了！”
神父比了个手势，用充满怜爱的口吻说道:“你既然是母亲，就该跟孩子在一起。”
女人挣扎着被拉到了会议室的中心，跟小男孩一同跪在地上，周围的祷告声再次轻轻响起，突然之间，混入了一个奇怪的笑声。
四周顿时又安静了下来，所有人循着笑声望去，发现是两周前新加入的信徒，叫斯派。
神父皱了皱眉：“孩子，你笑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斯派笑意还挂在脸上，“我笑你们这群愚蠢无聊、自以为是的残暴人类。”
这句无礼的顶撞仿佛平地惊雷，众人不禁面色剧变。
神父脸上抽搐着，没多久，他沉声吼道：“放肆，我们都是主恩赐下的子民，弥赛亚指引我们走向这条道路，你在……你在胡说什么！”
斯派走了出来，“呵，我的神父大人，那你的主有没有告诉过你，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——血隼组织T-7750间谍半人型AI……”他右脸颊起了变化，肌肤褪去，露出碳纤维的材质，隐隐还有金属光泽流动，人群中出现了巨大的骚动。
神父惊惶后退，叫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斯派一步步向前，“我们渗透到这里，本来是为了调查基地背后的秘密。但基地废弃后，资料早已被销毁，所以现在，我们又接到了下一个命令。
“这个命令就是，把你们从这里驱逐出去。但是我想……”斯派发出尖锐的怪笑，他伸出双手，突然化成了两架机关枪，“还是直接送你们下地狱吧！”
枪口在斯派的狂笑声中吞吐火舌，信徒们的惨叫被震耳的机枪声吞没。
子弹密如骤雨，扫荡出去，墙上的瓷砖泥灰被打得碎末乱溅。信徒们狼狈挤成一团，哪还管你神父祭司，主上尊卑，生死关头，大家都争先恐后跑向门口，稍晚一步的，早已被洞穿了几十个窟窿。
没有用的，即便出了会议室也没用的，斯派兴奋地看着自己的猎物，大楼的大门，早已被他反锁了。
原先祭奠用的“圣坛”，此刻遍布着浓烈的火药味和浓重的血腥气，俨然成了人间炼狱。
斯派是人类杀手改造，残暴本性不改，因此不惜悄悄违逆血隼命令，对平民大开杀戒。他不紧不慢地在大楼中踱步着，看着人群互相推搡，缓缓说道：“要不就玩捉迷藏吧。”话音方落，忽然踹开储物间的小门，只见神父在里头瑟瑟发抖，发出惊恐的咆哮。
斯派的手变成了一柄锋利的长刀，“我的神父大人，你苦苦等待的弥赛亚，已经不会再出现了。”长刀径直刺出，还没插中，他的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！
“见鬼，是谁？”他皱眉回头，发现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背心，留着黄色寸头的人——
——那个小男孩！
“我是比尔……比尔·雷泽！”小男孩又抄起一把椅子，看到斯派的眼神，有些怯懦迟疑，片刻咬咬牙，鼓起勇气，又把椅子砸了过去。
嗤啦一声，椅子被长刀划成两半，斯派眯起眼，“比尔？你在说……那个下地狱的罪人？”
小男孩拔腿跑进人群，转眼斯派已经拦在了前面。
“让我见识见识吧，传说中魂斗罗最强大的战士？”他狞笑着捏住男孩的脖子，拎了起来，调侃道，“孩子，再说一遍，你叫什么？！”
小男孩挣扎着，脑中满是恐惧。看来没人能救自己了，所有人都在聒噪地寻找出口，只有妈妈在无助地哭喊。
他索性把心一横，从口中一字一句憋出：“我叫比……比……”
斯派左手化成尖刀，哂笑着戳向对方的眉心，血珠滚落，男孩痛得眼角出泪，仍是固执地说道：“比尔……雷……”
“我叫比尔·雷泽。”有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接口道，斯派笑容立刻僵住。
紧接着，黑暗中猛地抡出了一只炮弹般的拳头，狠狠砸在了斯派的下巴上！
这一记重拳几乎毁掉了斯派的感知层系统，他飞出了几米开外，摔在地上，眼前模模糊糊，只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。
外头风暴不止，一道闪电劈过，硬汉的身躯如刀削斧凿，天神般横在门口。硬汉穿着白背心，黄色寸头，嘴上永远叼着老牌的古巴雪茄。
三、
“比尔·雷泽！是本人！”小男孩一边咳嗽，一边兴奋地叫了出来。
比尔望了望小男孩，男人们的眼神在此刻汇聚，他眨了眨眼，说道：“有人要见识，就让他见识见识吧。”随即打开皮箱，弹链滑入枪膛，狂风般的弹药倾泻而出，全部招呼在还没恢复视觉信号的斯派身上。
20年前天网暴乱期间，他和兰斯与这些机器人作战多次，太了解它们的功能要害了，没等斯派重启系统，比尔便大步上前，二话不说，将对方七零八落的机械骨骼轰了个稀巴烂，“好久不见，破铜烂铁们，罪人从地狱回来了。”
变故迭起，风波平息。
众人死里逃生，三三两两陆续回到会议室，看到会议室中亲人朋友的尸体，哭声不决。比尔倚靠在一旁，为自己点了一根新的雪茄，没再说话，他已经看惯了太多这样的生离死别。
然后，比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，背后忽然有异样的空气流动，他条件反射式地闪身避开，迅速地掏出一把USP手枪。
只见拿着匕首准备偷袭的神父从后头被晃倒在地，比尔手枪对着他，皱眉说道：“我的神父大人，你做什么？”
“罪人！”神父环顾横七竖八的尸体，嘶声吼道，“该死的犹大，是你带来了这一切灾难！”
比尔沉默了。
天网暴乱平息后某一天，政府突然向全世界宣告:那场暴乱是比尔一手策划，而兰斯为了揭发同伴的罪行，竟已被比尔灭口。舆论哗然中，政府判决比尔一万年冷冻监禁。
世人只知道，他是叛国谋杀的恶徒，是灾难的罪魁祸首。
信徒们重新慢慢聚在了一起，哭声缓缓消停，会议室里陷入了可怕的岑寂。
不知道是谁带头，喊了一句：“罪人！”几个跟风的人也接口道：“罪人，滚出我们的圣坛！”
“滚出这里！”
恐惧、愤怒、悲伤的眼光齐刷刷投射在比尔身上，某些人仿佛忘了，刚刚是谁拯救了他们的性命。
他们对比尔·雷泽毫无谢意。
比尔的枪口对着神父，将雪茄捏在左手，疲惫地吐了一口烟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真正的隐情终究没几个人知晓。
入狱之前，兰斯在调查天网暴乱的真相，每天神神秘秘，甚至屏蔽自己的定位，不知去向。等到比尔拜托缇娜破解他的代码，找到他的时候，兰斯已经倒在了一个秘密基地里。
当时，比尔陷入了莫大的震惊和痛苦之中，然而还没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，就突然被大量的警察围住，以策划天网暴乱、谋杀兰斯的罪名被逮捕。之后，他就服刑到了现在。
因为政府无力对付血隼，便让露西亚放他出狱，希望他将功赎罪，去协助消灭血隼组织。
新闻传出后，许多民众几乎疯了，他们游行示威，希望处死比尔，终究无济于事，于是大家只能在兰斯的祭日，赶到他曾经所在的魂部队基地，去哀悼，去寻找慰藉。
对他们而言，末日已经降临，恶魔为祸世间，只有兰斯那样的救世主，才能将魔鬼撒旦投入硫磺火湖。而既然没人能对付血隼，那就让比尔成为魔鬼的代言人，成为众矢之的。
不是没有人为比尔伸张正义，调查事件的真相，但是他们的声音始终被淹没在谣诼纷纭之中。
“罪人！”“下地狱的罪人！”三两附和的人越来越多，似乎相比于天网血隼，他们更恨这个人类的叛徒。他的救人行为，更像是刻意赎罪，但过去的滔天罪恶既成事实，已经无法洗清了。
信徒们被哀痛的情绪冲昏了头脑，直到有人嘘了一声，才反应过来，比尔的箱子里满是杀伤性的武器，而神父，还瘫在他的枪口之下，眼神畏怯却执拗，仿佛渴求一场殉道。
所有人的目光又慢慢聚焦到USP的枪口之上，半晌，比尔终于叩响扳机！
　四、
枪响混在雷鸣之中。
循声望去，神父仍在抱头发抖，而USP枪对准的方向，则是破损的斯派，只见斯派的嘴中探出了一支炮管，同样瞄向了神父——而这支炮管，已经被比尔不偏不倚打中摧毁。
比尔再次救了神父，他坚毅的神色，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动摇。
斯派残留的头颅突然又动了一下，嘴巴发出了最后的尖笑，“你还会再下一次地狱的，比尔。”
比尔警觉地感应到什么，忙倒地滚开，只见窗外爆发出两束激光，在墙上地面灼烧出巨大的伤痕。
“呵呵，这里已经是血隼新的据点，我……可不是只有……一个人。”斯派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，意识彻底消散。紧接着，三四个从附近赶来的天网机器人从尘雾中逐步逼近。
比尔的右臂被灼伤出一道血痕，没等他缓过神，远处的弹药织成一片帷幕袭来，将脚边的皮箱击出数米之遥。
他躲在了一根柱子后，摸到墙上悬挂着的“钢铁先锋”铠甲及兰斯的照片，百感交集，于是将铠甲取下。
“住手，罪人！” 神父将一根桌腿砸了过去，嘶叫道，“不许……不许再惊动我们的圣物！”
大敌当前，没有人再敢附和，比尔无奈苦笑，机器人的弹药攻势猛烈异常，几乎将他躲避的柱子啃成嶙峋骨架。
就在危机关头，黑色皮箱突然划破烟尘，滑到了他的脚边。
高跟鞋跟触地的声音响起，比尔放眼搜寻，一个苗条修长的熟悉身影陡然出现在黑夜之中！
“零……”比尔醒悟了过来，“露西亚！”
“擅自行动，真是让人不省心的男人。”露西亚瞥了他一眼，哼道，“就为了，这么一副破铠甲？”
比尔咧嘴道：“你是来和我组队的吗？看来剪完头发胡须，姑娘们还是关心我的。”
露西亚冷冷道：“闭嘴。”
比尔哈哈一笑，对着破损的斯派，心想：“你不是只有一个人……我也一样。”
他穿上兰斯的铠甲，打开皮箱，左手黄金加特林，右手涡轮喷射枪，跳出柱子，与露西亚一起，跟破墙而入的天网机器人彼此对峙。
“我们终于又一起战斗了，伙计。”
尾声
数天后，魂部队基地。通讯的铃声响起。
“比尔，我们已经调阅了当时中央医院的所有监控，还是没法查到是谁偷了兰斯的尸体，当时的关键录像，似乎已经被销毁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赛迪，前几天送过去的‘钢铁先锋’怎么样了？这几天陆续有敌人来抢基地，你再不弄好，就只能给我收尸了。”比尔凝视着一个破旧的耳机，他正在整理基地内的旧物。
“已经改造好了，一会儿就投送到你那。按你的要求，增加了神经接口，可以更完美地与你的身体融合。还增加了强劲的火力装置。”赛迪从通讯器另一头说道，“我说，真要沿用这个古董吗？我现在已经可以造出更先进的装备了哦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比尔望着兰斯的照片，微微一笑。
只有穿着它，才像是回到了和老兰头并肩作战的日子。
比尔没把这些腻歪的话说出来，男人间本无须过多言语，他关掉通讯器，扯下衣角裹住手臂的伤口，然后走到被撞破一个大口子的墙边，向外望去，漆黑的雨夜逝去，基地的情景尽收眼底。
垃圾堵塞的导弹发射井，狼藉不堪的军械残骸，东倒西歪的超视距雷达高架……曾经魂部队在这里驻扎训练，执行任务，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园，现在却时过境迁，疮痍满目。
空中，乌云又开始凝聚，一个飞行器的影子慢慢放大，巨大的黑色皮箱从天而降，临近地面时打开了减速伞。
露西亚已经安置了所有信徒，走到比尔边上。
“露西亚。”比尔说道，“我已经想好了，选择执行第二个任务。在此之前，帮我一件事。”
几道闪电划过，数十架天网机器人从天而降，站在了基地内的不同方位。仿佛陨石坠落，在地面砸出深坑。
“帮我从血隼手中，彻底夺回我们的基地。”比尔点燃又一根雪茄，纵身跳出墙口，新的“钢铁先锋”与他的右臂融为一体。
“供弹系统、力场装置启动完毕。”巨型的炮管隐隐红光流动，像是怒气淤积、将要喷薄而出的火山口。
风暴降临，真魂斗罗的时代，正式拉开了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