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尼古拉？尼古拉！”
“茱莉亚……”
“尼古拉，你又做恶梦了。”
“茱莉亚，都怪我……我害死了那么多人，害死了你的妹妹……”
“尼古拉，可怜的孩子，那不是你，那是曼德拉在活人身上做活体实验，那只是他在你大脑里残留的意识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是尼古拉，也是博士的克隆体……”
“不不，尼古拉，你会是个好孩子的，你不像他们，你叫尼古拉，你只是尼古拉。”
“茱莉亚……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。”
“嘘！躲起来！”
“V2146号，到你了。”
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。
尼古拉从梦中惊醒，等待的过程中，他打了个盹，这些日子，他总是会想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过去。
可是从那天起，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怜的克隆体了，他是自由的尼古拉，无法无天的尼古拉。
于是他打散那些记忆，打量着自己的右手炮，又看了看时间。
是时候了。
“真正的科学家应当是个幻想家，也可以是最危险的杀手，这是你教会我的，尼古拉。”
三个月前，斯特凡诺已经侵入了铁血军团的监控系统，虽然没能到系统内核，但已经足以了解到他们的动向。终于，在今天，他知道了消息，鬼才发明家尼古拉将来到法院，参加再一次的听证会。
“听证会？”斯特凡诺心里冷笑，“联邦政府怎么这么仁慈了？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。
“他出生那天，就已经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了呀。”
斯特凡诺清楚地记得尼古拉出生那天。他是信号传导领域最顶尖的专家，是曼德拉博士的助手。博士想要研究新人类4.0，想要让女儿露西亚复活，但这是神的工作，即便有了神器，曼德拉博士还是应付不来，他需要帮手，但世界上没有人能跟得上曼德拉博士的思想。
除了曼德拉博士自己。
于是曼德拉博士克隆了自己的大脑。
他找来斯特凡诺，帮忙解决脑波信号传输的问题。只是，当第一个大脑克隆成功时候，斯特凡诺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完成，只能找来一个年轻的身体，把大脑装了进去。
那是个好小伙子。斯特凡诺当时想，他和博士一样聪明，而且更加年轻，他非常能干，也非常顺从听话，比那些活人实验体更听话多了。
然而没多久，好小伙子尼古拉却炸掉了实验室，斯特凡诺毁掉了几乎一半的身体，也毁掉了他的事业和家庭。
妻子决定离开他的时候，他扣动了扳机。
“你应该进的是湮灭室。”斯特凡诺心想，“我要送你去湮灭室，让你去跟我亲爱的妻子见个面。”
斯特凡诺是个科研人才，纵然比不上曼德拉，比不上尼古拉，但在信号混淆和伪装方面，比得上他的不超过十个人。
而这些人，都不在铁血军团。
斯特凡诺轻易的进到了临时营地，那些身份识别的系统对他没能造成任何阻碍。他已经听说，尼古拉无法无天，一面创造一面破坏，让联邦政府非常头痛，后来他被铁血军团俘虏，竟协助改良了布朗尼等机器人的性能，还升级了军团的装备。军团似乎相信了尼古拉可怜兮兮的陈辞，甚至已经不再把他看做犯人，只当做是个犯错的孩子，送来听证会不过是例行公事，但这样的懈怠，还是让斯特凡诺惊讶。
离营地中央还有三步，斯特凡诺停住了。空气里有微微的臭气，他知道这是臭氧的味道，周围有高强度的电流，还有几个巡逻的机器人。只要检测到有人做出了非常规举动，机器人会迅速开火，而电流则会把那人烧成焦炭。
这是斯特凡诺想要的湮灭室，他要获得电流的控制权，等尼古拉出来放风时候，让他灰飞烟灭。
斯特凡诺确认了周围的安全，取下左臂。爆炸里失去胳膊和腿之后，他用机械代替，并把机械臂做成了最强大的密码破解器。
这应该是铁血军团的真本事了。
斯特凡诺看着投出来的影像，“破解这个系统，我需要……三分钟。”
“看看，这是什么有趣的发明呀。”尼古拉冷不丁出现，在斯特凡诺右手边坐下，神情随意，仿佛在自己家里招待客人。
“你……”斯特凡诺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现身的尼古拉，瞬间又明白了，“是你安排好的？”
“要不是我故意留了些漏洞，以为就凭你能进来吗？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，正巧，这会我也需要你呢，斯特凡诺……叔叔。”他重重地加上了最后两个字，“不要乱动，我能指挥这里的机器人，即便是偷到一小部分权限也已经够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斯特凡诺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另一个人说出来的。
这真是个傻问题，尼古拉从来都不是多嘴的人。
他是机械狂热者，是工作狂，和博士一样的工作狂。尼古拉向铁血军团投诚，哭诉自己的恶行完全是因为他是个实验产物，大脑中情感道德的部分像婴儿一样没有成熟，得到了大部分人初步的信任。但多伊尔还是留了份心眼，在尼古拉的右手炮偷偷加了限制，能够随时监控记录手炮情况，必要时进行远程干预。
“电脑给我，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。”
但尼古拉并没有解释，像往常一样，只是说着要做的事情，斯特凡诺知道，他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会做到，而这次他想要自己的电脑，可以破解世界几乎任何密码的电脑。
“铁血军团还是没有信任你呀，你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需要我的电脑去破解。”斯特凡诺猜到了什么，忽然感到一阵快意，他要大声喊出来，要引人进来，要让铁血军团再次把他关进最深的黑牢里，这一次他不可能凭着自己的舌头就逃出来。
尼古拉看了眼斯特凡诺，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。他只一挥手，血液从斯特凡诺喉管里涌出来，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“我要把电脑毁掉。”斯特凡诺想，不论尼古拉要做什么，都不能让他得逞。电脑上沾了厚厚的一层血，已经自动锁闭，除了自己再没人能破解，但斯特凡诺还是颤巍巍地伸出手，要启动自毁按钮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制造大爆炸吗？”尼古拉忽然说。
尼古拉被抓住之前，在各地制造了很多次爆炸，整个联邦都甚为头疼，最终不得不求助于铁血军团。但他这次说的，只可能是他制造的第一场爆炸，借着爆炸，他从实验室逃走，不再是曼德拉博士的提线木偶，不再是那个顺从听话的克隆体，他重获了新生。而斯特凡诺的人生，在那一天已经终结。
斯特凡诺愣住了，他想不到其他理由。
尽管只是一瞬，但电脑已经被尼古拉夺走。
“没有用，你打不开电脑的。”斯特凡诺费力地迸出几个字，这几个字会加速他的死亡，但他不在乎，语言已经是他仅剩的武器了。
“听说人刚死的时候，大脑还会活跃一阵子，这时候是来得及把大脑接到培养皿里，让它继续活着。”尼古拉说，“听说我那位老父亲，又给我克隆了四十个兄弟，但那些兄弟只是大脑，比我要听话多了。”
尼古拉看着绝望的斯特凡诺，又说道：“还记得茱莉亚吗？”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，尼古拉又笑道：“我忘了，对你们而言，她只是V2146号。”
V2146号。
斯特凡诺当然记得，他喜欢折磨实验体，听他们的惨叫。而在那些实验体内，V2146号始终拥有最强烈的大脑意识。临死之前，她好像还在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。
没等斯特凡诺想起更多，他的身体已经倒在营地中央，电流把整个身体和血迹都灼烧干净。
“去跟茱莉亚道歉吧。”尼古拉看着培养皿里的大脑说，脸上仍然是一派孩子气的天真的神情。
“接下来……”尼古拉如愿以偿，他摆弄着他的右手炮。
“轮到你们这群蠢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