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肩打通关

楔子
蹭蹭，滚滚。
史东贝尔好像回到妈妈的怀里，肆意打滚，骄纵地躲避妈妈给他梳理毛发。
玩闹中，他感觉胸前有些痒，嘿嘿笑着伸爪挠去。
一
毛茸茸、温暖的触感瞬间消失。肉垫触碰到的地方，一片冰凉。
史东贝尔有些茫然，反复确认着。胸口柔软的皮毛消失了，剩下的只有几块铁皮组成的机械装置。
铁皮内部，不再是心脏跳动的声音，反而隐隐传来机械的蜂鸣声。
滴，滴，滴。
机械努力模仿着心跳的频率，却让史东贝尔越发感觉惊惶。
他呼吸开始粗重、急促起来，想从噩梦中挣脱。
但眼前依旧黑暗。眼睛似乎被糊住，沉重不堪。
身下传来僵硬的触感。他似乎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，身边有人在不停忙碌。
他终于挣开双眼。模糊的视线里，身边的那些人变成了真实。
他们用医疗装备包裹住身体，手里举着各类刀具，正在他胸前操作着，给那个机械装置完成最后一块组件。
史东贝尔看不清他们的面目，但从他们的动作中，感觉自己不过是一台冰冷的机械。
他的呼吸骤然加速，如同嘶吼。他越来越猛烈地挣动身体，想摆脱被人分解重构的命运。
“加大麻醉剂量！”一个声音传来。
史东贝尔再次沉入黑暗。
二
他以为再次进入梦中，就能再看到妈妈。
但他没能如愿。因为梦已经变了。
梦里的他，依旧是那只小小白熊，躺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牢笼里。笼子宽阔冰冷，他虚弱无力，气息奄奄。
就在他以为要被牢笼吞噬的时候，一道和煦的光涌了进来。光芒之中，一个人类女性出现，抱起了他。
就在二人接触的那一刻，周围的黑暗忽然浓重起来，翻涌着，似乎要将他们撕碎，吞没。
女人神色不变，抱着他穿越黑暗嚣叫。
但史东贝尔却发现自己在变化。他的视野开始变红，呼吸开始粗重，身体也挣扎得越来越厉害。
忽然，他的身体猛然暴涨，瞬间从小白熊变成了凶暴的野兽，胸前那个装置也发出令人疯狂的鸣叫。
他的动作也残暴起来，疯狂地挥舞着巨掌。
那个女人的神情始终未曾改变，反而向着这样的他，伸出温柔的手。
史东贝尔挣扎了片刻。但那个装置驱动着残暴，巨掌毫不犹豫地挥下，将女人击倒在地。
受伤的女人瞬间被黑暗吞噬，但史东贝尔的动作却没能停止。因为黑暗中又出现无数幢幢的人影，向着他扑了过来。
那些人影或是拿着武器，充满杀意，或是手无寸铁，一脸惊恐。史东贝尔的巨掌毫无差别地挥舞着，将一个个人影拍倒在地。
黑暗中，鲜血伴着暴雪飞舞。
三
“吼~~！”
史东贝尔终于从梦中惊醒。
不，好像不是梦。
他犹带惊惶，打量着四周。铁制的牢笼变小了，显得局促而拥挤。
过了片刻，他才发现不是牢笼小了，而是自己身体变大了。他不再是那个幼小白熊，而是成为了梦中那个巨大而凶暴的野兽。
牢笼上的锈斑依旧，梦里的温馨却越来越远了。
身上的刺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他下意识地用舌头去舔舐伤口，但看到伤口的那一刻，他愣住了。
原来，那些杀戮，真的不是梦。
他在梦中的搏斗、厮杀，每一件都真实发生在现实里。身上这些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每出一次任务，他身上就会多一批新伤，然后被扔在牢笼里自己恢复。
“我是什么？杀人机器吗？”
史东贝尔再次怒吼。他奋起伤痕累累的身躯，撕扯着牢笼，把铁条撞得轰然乱响。胸前的装置也开始疯狂鸣叫起来。
“X9033，发生暴走事件，迅速处理！”
四
X9033，是史东贝尔在这里的代号。
他被冰冷的机器套住脖子和四肢，五马分尸一般扔在铁制实验床上，死死捆住。
机器的主人，是那些厄里斯人。他们把史东贝尔等动物改造成了杀人机器，拉着他们上战场，或者执行某些见不得光的任务。
捆好之后，旁边的厄里斯人按动按钮。铁床变成了椅子，将史东贝尔的头颅暴露出来。一个连着各种线路的铁箍套在上面。
因为史东贝尔他们只是动物，所以省去了很多修复的麻烦。伤轻的，扔在笼子里自己恢复。伤重的，换一批就好。
“开启清洗程序。”随着指令，铁箍后面的装置开始运行起来。
但是，为了安全起见，厄里斯人会定期给这些动物们清洗记忆。一旦史东贝尔等动物想起某些事情，就会被架上这个椅子，开始清洗。
史东贝尔感觉脑袋里像是被插入一根烧红的铁棒，在里面疯狂搅动。他大声嘶吼着，剧烈挣扎着，想要摆脱这残酷的地狱。
在此之前，史东贝尔就是实验动物，在他所在的星球上经历了无数次药物实验。逃出来之后，厄里斯人收留了他。没想到，等待他的却是另一座地狱。
“来。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
记忆即将消除之前，史东贝尔又看见了那个人类女性。耳边似乎响起她温柔的声音。
这一次，他不想再忘记了。
五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史东贝尔看着眼前那个叫星竹的女孩，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类女性的样子。
就在不久前，出任务时，史东贝尔趁看守不备，逃了出来。鬼使神差地，进入了世界树内部。
他胸前的装置连着他的人工内脏。他自己的内脏因为药物实验而衰竭。厄里斯人为他替换的这套装置虽然能维持生命，但需要定期透析。因此，即便史东贝尔逃走，也不得不再回去。否则会有生命危险。
但史东贝尔不管不顾。他想要安宁，哪怕片刻也好。
世界树内部地形复杂，他很快迷路了。忽然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，随之而去，遇到了星竹，和大熊猫魂宝。
星竹仿佛是从史东贝尔梦里走出来的。那副眉眼和不经意的笑容，都像是那个光芒中的女人。
巧合的是，星竹也像那个女人一样，能听懂自己的语言。
不巧的是，星竹像史东贝尔一样，记忆变得零碎不堪。
在魂宝的帮助下，史东贝尔把自己的记忆和星竹的记忆拼凑了起来。明白一切的瞬间，史东贝尔沉默了。
他曾经无数次幻想，他伤害那个女人的情节只是梦境。那个女人救了他，自己也安然无恙。
但现实是残酷的。那个女人是星竹的母亲，她跟丈夫一起救了史东贝尔等许多动物。但史东贝尔在药物的影响下，把她打伤了。
之后，他们又遭遇了海盗，下落不明。
“不是这样的！不是这样的！”
史东贝尔感觉脑袋快要裂开了。他开始疯狂地嚎叫，在地上打滚，眼睛也逐渐开始赤红。
妈妈说这个世界是善良的，好人会有好报。妈妈说只有恶人才会遭遇惩罚。
“不是这样的！”
史东贝尔控制不住自己，开始狂暴地舞动，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。魂宝冲上来抱住他，但也控制不住他的暴走。
忽然，一个娇小的身体冲过来，紧紧抱住了史东贝尔，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。
泪水瞬间冲垮史东贝尔的眼眶。
尾声
带着比尔、缇娜等人的约定，史东贝尔回到了厄里斯人那里。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计划，要捣毁这里，解救史东贝尔和其他动物。
但史东贝尔遭遇了怀疑，又要被记忆清洗。当他痛苦地抵抗记忆消失时，星竹说的那句话如同蚀刻，出现在脑海里。
“不要忘记那道光！”